かむい

存粮自娱自乐。

【双北】开元二十六年(国家宝藏au)


喜大人x何老板 

纯架空胡扯经不起考据 

不知所云乱开脑洞拉郎系列

ooc属于我 不涉及真人

谢谢食用w

开元二十六年,李姓的谪仙人吟着“行路难,归去来”,执剑策马背影潇洒的离开了长安。

而在卷尘而去的马蹄声散去后,一名身着圆领袍,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如获珍宝般地小心观摩着瓷身上笔墨未干、写意潇洒的诗句,不由向着他身旁伙计打扮的人喟叹道:“不妄我搁置窑中事务从潭州赶来,长安此行,也算是不虚费了。”

而他身旁那名穿着明显不怎么合身的粗布短衣、一副下人扮相,却掩不住俊挺眉峰间蓬勃英气的男子却是没有回话,只是用似缅怀又似悲恸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座熙熙攘攘、繁华巍峨的盛世都城。

“诶,瞧我这也是魔怔了,自打半年前捡了你就是这副闷葫芦样儿,说你傻吧,那快千年前的秦律又背得头头是道的,感情就是不愿搭理我呗。”

如今在湘潭一带已靠着独家烧制的诗文执壶小有家底的何姓老板,明晃晃地朝着身旁的人翻了个白眼。

哪有半分家财万贯的商贾模样,反倒像极了一名不谙世事的顽皮少年。

身旁的男子闻见何老板这口俏皮味十足的乡音,不由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要晃回在荒芜年岁里零散成模糊碎片的记忆一般。

他有太多的记不得了,他甚至就连自己的姓名都已记不起了。

他只记得在狼烟与火光中满是疮痍的咸阳城,只记得纷乱马蹄踩在破碎秦瓦上的声音,只记得民间嬉笑传唱着二世而亡的戏谑歌谣,只记得言官们纷纷指责着暴政严刑乃是亡国之由,只记得那条条款款都凝结着先人言行字句探索心血的秦简,在火光中发出噼啪的哀鸣。

他只记得,肩负着沉重囚枷,被指为酷吏被押赴刑场,本该和被世人唾弃为暴秦的国家协同而亡的他,却是带着那卷被悄然塞入他怀中的抄录满了秦律的竹简苟活了下去。

“喜大人,快走!”

他记得有人在他耳边如是说道,似乎是那个他多年前一念之间放过的小商贩。

他却不记得那人姓甚名谁又相貌如何了,他也不记得,他在浑浑噩噩之间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一般的流离了多少年。

直至最近他醒来,他恍惚间满是狼烟鲜血与断壁残垣的视野里,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穿着言语都不似秦人的身影,没有由来的,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了这个分明陌生的身影的衣袖。

“嗯?这怎么躺着个人?”

“诶诶诶,你们先把我的宝贝青釉壶给拿走,这人这么拽着我待会把壶摔了可怎么办,这可是我准备让那些个豪商巨贾都大吃一惊的法宝……”

他拽住的那人用尾音自然上扬的潇湘一带口音嘀咕着,像极了他曾出任长沙郡时,遇见的那个口若悬河与他争论着“工商皆本”与抑商之弊的小商贩。

而此时的何老板,却是被这人那半晌不转眼的灼灼目光瞧得有些不自然,连后续的调侃也不由咽成了几声轻咳。

跟个傻愣愣半年憋不出一句话来的木头较什么劲。

长沙窑的小老板在心底暗自唾弃着自己,嘴上却是佯装嫌弃的说道:“你这一日三顿饭吃下去,脑子不见长,原来是都长个头儿上去了。既然难得来次长安,也给你置办一身新行头吧。”

“还有,我看你没事便整日抱着那卷字迹模糊、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竹简发呆,许是你家传之物吧?算了,看你这痴痴傻傻的模样怕是也记不清了。”

“喜子,你若是真对刑名律令感兴趣,恰巧,去年天子似乎让李相公他们修订了个什么《开元律》出来颁行于世,我的一位如今在集贤院供职的故友大抵是有抄本的,兴许……”

瓷窑的年轻老板仍在碎碎叨叨地对着身旁似乎不会有回应的男子自言自语着,哪知男子那自打入了长安便紧珉成一条僵硬线条的嘴唇忽的张了张,吐出了一个低沉沙哑,却又切实传入了何老板耳中的字调。

“好。”

“啊?你……”

被称为喜子的男子看着自己视野里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的浑浊血光褪去后,眼前这位年轻的瓷窑老板那双仿佛渗着暖意、因一时惊诧而瞪直了的眼眸,终于不由勾起了唇角。

他恶作剧般的伸出一根手指在何老板眼前晃了晃。

然后叫做喜的男子,便看着平日与外来行贾谈起价格面似无害实则一肚子小心思的小老板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般猛然后退了一步,才堪堪躲开了自己那根险些从何老板鼻尖轻滑而过的手指。

“不知何老板先前所说的开元律,可还算数?喜,颇有兴趣。”

男子因许久未曾开口而沙哑来颇显磁性,带几分似荆楚口音的嗓音相当悦耳,而徐徐道来的官话也全然不似他半年前在路边捡到的那个落魄的闷葫芦,没有由来的失落和气闷让何老板没有吭声,他只是闷声低头疾步走在前面。

原来能捂热这块木头的,不是你何老板傻兮兮的自说自话,而是那些同样冰冷没有生命的条条款款、律令刑名。

何老板正在心底这般暗自自嘲着,却忽的发现他的衣袖被硬生生拽住了。

“喜,不识路。”

何老板听见喜用刻意模仿他口音的语调这样说着。

仿佛回到了他准备赶赴长安为自己的诗文执壶求一首李太白的题诗时,那时自打捡回来便一声不吭地抱着竹简一动不动的喜,却是莫名执着地如同此时一般拽住自己的衣袖,因此自己才迫不得已带上这个闷葫芦,才从潭州到长安自言自语了一路。

哪想此时这闷葫芦忽然嘣了声。

还不如不吭声。

心里嫌弃冷哼着的长沙窑小老板,却是任由着身形和他相差不大的男子,就这么显得过分亲昵地拽着他的衣袖,一前一后的走在熙熙攘攘的长安城中。

…………

开元二十七年,宰相李林甫于中朝太极殿奏呈《大唐六典》,回返中书省途经明福门的时候,心念着修书功毕,喜不自禁的李相公,笑吟吟地指着方才与自己擦肩而过却不曾见礼的挺拔青年,向身旁的小黄门问道:“这方才出入集贤书院的,可是个生面孔。”

消息灵通的小黄门一边哈着腰一边了然的应道:“那位是前日里因献书有功,经韦学士举荐今日方在书院供职的喜大人,家中似乎是潭州一带有名的瓷商……”

“哼,你也是侍奉天子左右数年的人了,区区书院孔目,倚仗家财的斜封官,也担得起你的一声‘大人’?荒谬!”

李相公甩袖冷哼出声,只余下战战兢兢的小黄门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身后,不停说着“奴才口拙、奴才口拙……”

入夜。

喜拜别了念着何老板情谊对他照顾有加、甚至免去了他宿直之劳的韦学士。

入夜的长安城已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声中宫外敲着闭门鼓的巡夜衙卫拖着嗓子喊着“昼刻将尽”。看着骤然冷清行人匆匆的街道,喜在夜风中捂了捂过于单薄的青衫,当他正欲冒雨前行时,却见前方撑着油伞在四处张望的男子将视线投了过来。

直到那人走近了,喜才看清何老板的靴面上已是浸满了雨水,甚至连那厚厚的毡帽上也黏了些许雨滴。

“我还以为入职第一天就轮到你值夜哩,我刚准备离开便看到你了,毕竟你这闷葫芦可不及我那暂放在旅店的诗仙题字的瓷器来得宝贵。”

喜看着何老板握着伞柄冻得有几分乌青的指节,并没有戳穿这个佯装着财迷的小老板这番并不高明的口是心非。

喜沉默着,他忽的伸出手去握住伞柄,或是说握住何老板那只被冷风吹得冷凉的手背。

许是察觉到愣了一下后的何老板想要挣脱的念头,喜徐徐开口道:

“今日,我在明福门前,遇见那位李相公了。”

平日里远在湘潭,对朝堂之事都是听进京友人或说书人饭后闲谈的小老板明显被这话题吸引去了注意力,他侧了侧身,给喜让出了伞下一半的位置。他那双仿佛连色调都是暖色的浅色眸子蕴着亮晶晶的好奇,问道:“诶,这位晋国公是个怎样的人?”

“杖杜弄獐之辈,不似有领撰六典之才。但心机深沉用权于鼓掌,也非常人所能及。”

听罢这番评价,年轻的长沙窑老板在夜色中佯装迷茫的眨了眨眼,然后用那湘潭口音浓厚的腔调调侃道:

“嘿,还说别人深沉哩,论深沉谁比得过咱喜子、诶不对,当是喜大人了,谁比得过咱喜大人这大半年看着我自说自话不搭理一句的深沉劲啊。”

两个身形相近的大男子挤在一方油伞下总是略显拥挤的,喜一边听着何老板那还带着股气闷的调侃话语,一边不动声色地朝那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喜知错。”

男子仍旧用着那样不甚娴熟,怪异又过于古老繁琐的说话方式,简短而沉稳地应着。

就像是那卷即使字迹模糊不识的真意,也让人莫名心生敬畏的古老简书一般,这名就连姓氏都不曾记得的男子,即使半年前满脸血污、狼狈落魄地躺在杂草丛中,即使如今身着一袭品阶最低的青衫布靴,也难掩他身上那股自然而然让人凛然敬畏的正气。

就像何老板他只需一眼,便可从窑中的胚形看出一件瓷器质地的优劣一般。半年前的一眼,他便看出了那位看似痴傻,披头散发穿着古老异服,躺在草丛中生死不知的男子的不凡。

就当是投资了,那位李相公不知道喜欢瓷器不哩。

唉,像这个闷葫芦这种看起来刚直又一根筋的性子,可别把我家底赔净了。

长沙窑的年轻老板在心里暗自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完全没发觉似乎看透了他想法的喜大人在伞下暗自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悄然将何老板的小身板搂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还一脸平静地装出若无其事的关切模样说着:“小心,别淋湿了。”

在开元二十七年这个普通的雨夜里,初入仕的小官吏和初入京的小老板一同撑伞踱步而还,这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事情,大抵是不会在后世的史册里留下丁点儿痕迹。

而因献秦律竹简、完善唐律而得以留名史书,来历生卒均不祥的喜大人,和用物美价廉的长沙窑诗文执壶打开西亚阿拉伯国家市场的何老板,刚直不阿的干吏与满身铜臭的商人,在后世的笔墨中自然是不会有过多的联系的。

大抵他们唯一的联系便是,他们都卒于安史之乱的那一年,这大唐盛世迎来终结的最后一年。

再后来,湖北的考古队从秦吏“喜”的墓室中,挖出了秦王政时期,墓主用隶书抄录有秦律的千余枚竹简。

史料价值如何珍贵毋庸置疑,只不过,令考古学家们难以解释的,却是那个埋在这名秦吏的墓室最深处,保存得近乎完好的长沙窑诗文壶。

这个无论从工艺水平还是从壶间书写的楷体唐诗,都可以确认无疑是属于远在墓主近千年后的大唐盛世的产物,为何会出现在一方秦墓中?

这个疑问就如同诸多湮没在历史尘埃里无从知晓、却又闪烁着神秘诱人魅力,引人不断探索深思的问题一般,永远的掩盖在了年岁那层难以揭开的薄纱之后。

又是数千年后,相隔不过三百余公里的两湖省博物馆内,两名受邀而来的主持人如出一辙般的隔着玻璃,带着虔诚的敬畏之态,细细观摩着那两件似乎莫名与自己缘分颇深的文物。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这个数年来没有学者能够考证清楚的、两件文物跨越了千年时空偶然又似必然联系在了一起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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